从厉家寨出发 |
[字号:大 中 小] 2015-05-26 阅读次数:723 |
厉家寨不同于其他的村庄。单单那个呼出来的“寨”字,热腾腾的,伴着骄阳下豆荚的爆裂。村庄则敦厚、传统,似一根短笛,少了充满想象力的传奇。有人披星戴月投奔远处的寨子。远处的寨子依山傍水,得跋山涉水才能抵达。落在高岗上的寨子,如天空的雄鹰一样安全。寨子里飘出山歌,寨子里流淌着清泉,寨子团结得像一个拳头。以寨子命名的聚集地,不是土生土长的村庄,追随车马的劳顿迁徙而来。命名中透出的凌厉,来自那些削尖的竹木或枝杈。天生的守护,先是演变成四面环围的营垒,继而,人丁兴旺,成了世代栖居的村落。那一圈木栅栏爬满了扁豆花。 没有哪一座村庄像厉家寨一样被纪念。厉氏族人的一次次迁徙早已载入家谱,躲避战乱灾荒成了其中不可回避的字眼,于是,那个宛如山寨的居所是跋涉后的最后定居地。西傍大山,东临气脉山,北依葡萄山,得名厉家寨。时代变迁,几易属地,大山依旧傍在西邻,位于山底的厉家寨还是厉家寨。与徐家寨、张家寨差不多,厉家寨除了被族人记忆,再也难寻其他的意义。山岭、沟壑,把厉家寨的土地横七竖八地切割,零碎得像一块块补丁。收成是立在上面的一株单薄的高粱。 直到一场热火朝天的运动的到来。在厉家寨纪念馆,那些罕贵的黑白照片生动地记录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厉家寨。时光洒落,半个多世纪前的瞬间闪亮,像一枚枚不灭的灯盏。行进间,眼前晃过一张张真诚的面孔,目光如炬,意气风发。挥舞着铁锤的男人,推着车的女人……一两个,三五个,人影攒动,络绎不绝。他们在山上,巨石背后,山道间,或蹲、或立、或走、或跑。山顶上的红旗飘扬,燃起了人们心头巨大的热情。举过头顶的坚硬的铁器闪着本质的光芒,铿锵作响。一声声呼出的劳动的号子正以集体的力量博弈。愈来愈强烈的敲击声,由远及近,巨石轰然倒下。这无需辨认的劳动的人群,沸腾的人群。每一个打此走过的人都认定劳动是一枚火种,星星之火可以燎原。削岭填沟,改道山河,零碎的土地连缀成片,山地变良田。愚公移山,开山辟地,劈开的是厉家寨人对生活迸放的渴望。改造自然,舍我其谁,如此豪气满怀,只为建设心中美好的新天地。隔着那么多年,时间、地点、人物,往事依然历历在目。厉家寨已矗立成一座为人瞩目的纪念碑。 命名总是以最简洁的方式抵达真相。譬如坪上、譬如团林、譬如壮岗、譬如朱芦,围绕其间的谜底早已从敦厚的谜面缓缓散释。如今,它们属于临港。由着四块斑斓的高低错落的土地汇聚而成的临港,成了一个崭新的地理名词。临港。初生的临港,脱颖而出的临港。靠近,带着天生的姿态:俯身,主动,充满生气,让一个地方蓦地亮堂起来,湿润起来。空气中有了一抹蓝。在这样一个靠近港口的地方,近海,嗅着海的气息,闻见翻涌的海浪,还有那一个个即将诞生的美妙的传说。真的,再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从容地靠近七个港口———岚山港、岚桥港、拓汪港、日照港、连云港、董家口港、青岛港。那一弯美丽而绵长的海岸线。临港是名副其实的了。 海市蜃楼的印象近乎梦幻,在不可实现的地方制造逼真的幻觉。对于在广袤的原野上出现的一簇簇真实的影子,那像麋鹿一般闯入视线的。不是山坡,不是树林,不是河流,不是湖泊,是穿行其间的起伏的道路,是机器轰鸣的场面壮阔的现场,是矗立其间的现代化的楼宇,是临港人新的聚集地。大山路、黄海路、临港路、坪壮路……一条条新修葺的道路,宽阔、深远,与所有吐露的或隐秘的希望相连。漫扬的尘土中,劳动者面色黧黑,神情坚毅。直射的光线与静立的树木成为一场水利枢纽建设工程的见证者。一条条银白的水练在天地间舞动,绣针河、团林河、莲花河、泉子河、龙王河,大地上生长的事物美得让人心仪,怦然心动。筑一道拦河大坝吧,给水库注满生命之源。那些所有以龙字打头的都与水有关,龙潭湾水库、青龙峡、龙门、龙潭、玉龙潭。它们不是海市。建设犹如一粒粒种子播撒在临港这块热情的土地上,旋即,那些新生事物纷纷破土而生,拔地而起。创造一座新城是一个壮举。时间究竟蕴藏着怎样不可预知的力量。两年是建设的起跑线,令原本发生在白纸上的蓝图悄然化作新的版图。 坐落在原野上的每一座村庄都是有来历的。繁衍生息的家族盘根错节,还是能寻到最初的根。故乡翻着农历那一张张流传的密语,播种收获。沙土地里住着花生,满山坡的茶园清幽,还有晶莹的蓝莓,缀满枝头的板栗、黄金梨。最惹眼的是名字叫做“好例”的大樱桃,美不胜收。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生命总是让人喜悦,新愚公,凤凰岭,月牙湖,落地生根。夜里去月牙湖荡舟,能邀约月亮一起同行吗?彩沟被不由分说地染上了颜色,一个彩字染就了四季,从春到冬,年年流淌。从铁牛庙村走出去的孙氏族人忘不了故乡。传说与事实挨得如此切近。村头的铁牛从天而降。从天而降的铁牛从唐代落户,就这么不前不后,不偏不倚地落在此处,护佑本乡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有了铁牛才有了铁牛庙,才有铁牛庙村的。老孙头的眼睛里生了云翳,拄着拐杖走。从前的路总归走不错。他守着祖先孙镗,守着唐代的铁牛。看不见了又怎样,刻在心里的这辈子忘不掉。躺在地上的麦秸散发清香,徐徐地在铁牛庙村弥漫。那是太阳的味道,粮食的味道。村西的大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。村北新砌的路与河道蜿蜒而行。河边的树是新栽上的。 春天总是会发生一些动人的事。那么多的树一下子冒了出来,单薄的叶子好似睁开的绿眼睛。它们会遇见落下来的喜鹊,叽叽喳喳地说要飞到甲子山上看海,它们也会遇见那些慕名而来的人。愈来愈多的慕名者奔向厉家寨。多年以后,坪上镇的厉家寨纪念馆成了来回穿梭的时空隧道。从厉家寨出发,经过那段难忘的轰轰烈烈的光辉岁月,从厉家寨到临港,建设者汲取着大山传递的力量,继续创造着从无到有的奇迹。站在临港的天空下,人们认定,生活的颜色其实就是彩沟的颜色,总让人心生向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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